季宴洲眼尾轻轻垂下来,没有一丝痕迹,他想,如果第三次还是时绵呢?所有人又会让他去查第四次。好,他一再妥协,第四次还是时绵呢?好多人又会让他再查第五次。这个结果只要他们不满意,他们就不接受。她时绵凭什么被这么多人惦记?而顾白芷却被人遗忘。忽的,季宴洲轻笑一声,他看了一眼季老夫人,那眼里不知道装着什么情绪,转身说道:“把老夫人请出去,一切继续。”既然是因为有时绵的存在,让所有人都在遗忘顾白芷,而只记得时绵的好。那么他就让时绵用顾白芷的模样,让所有人只记得顾白芷,从而遗忘时绵。他心心念念的顾白芷,怎么能够轻易被人遗忘。季宴洲不想看到这种结果。陈平上前:“先生,您——”季宴洲一脚踹开,声音冷冽,像刺骨的寒风,目光危险又阴翳:“陈平,通风报信的后果,你会后悔。”他知道是陈平把季老夫人喊过来的。他公然当着季老夫人的面,这么对陈平。陈平可是季老夫人的人。季老夫人果然看不下去,她扶着拐杖,脸色也不好起来:“宴洲。”王德志听这老婆子敢这么喊季宴洲,一时也不敢动手。季宴洲说:“我不会后悔我做的任何一个决定。”说着,他示意自己的人。几个人态度还是比较好的,动作都不敢太大,但季老夫人不领情。“你的决定?那倘若你是错的呢?宴洲,我从没教过你狂妄凉薄,我的悉心教导,不是让你给我看这种局面的。”老夫人身边跟着保姆,也同样看着季宴洲长大的,她皱起眉头:“少爷,你就听听老夫人的,少夫人她人真的很好。”季老夫人车祸那天,保姆没有在,回家去照顾自己儿媳了,之后便一直陪在自己儿媳身边坐月子。这事是她回来才知道的,然后听了许多时绵的事,所以对时绵的印象特别好。季宴洲这时候真的在发怒:“你们一个个全说她这样好那样好,可如果白芷没有离开,她能做得比时绵好一千倍,一万倍!”凭什么他喜欢的人无辜枉死,而罪魁祸首被所有人在乎?!“手术,谁停我要谁的命。”季宴洲一声令下。季老夫人站起来,颤颤巍巍的身躯挡着正昏迷的时绵:“我不许,你们谁要动了我家绵绵,我绝不会善罢甘休。”时绵没有意识,可眼角莫名流下一滴泪。她不知道的是,在任何时候,她都是被爱的。季宴洲背对着季老夫人,低声吼道:“把人请出去!”陈平却在原地,他一动不动的,这时候他在想一件事。如果季宴洲喜欢的人是时绵,那该多好。他这么坚定的感情,若是用在时绵身上,该多好。不过他应该等不到了,以季宴洲的行事风格,他不会变心,也不会让他继续待在A市了。季老夫人突然晕倒,陈平一下冲过去,赶紧和保姆把人扶住。季宴洲脸色巨变,一下子有了惊慌,他赶紧喊人,要送去医院:“打急救电话!”上官曜也震惊住了:“季奶奶!”王德志抬抬落落的手术刀终于放下来了。这一场闹剧由季老夫人的晕倒彻底结束。那晚陈平被季宴洲赶出季氏,临走时给了五十万,同时,也勒令他永远不能回A市,见面即不识。陈平离开时对季宴洲说了最后一段话:“季总,有次您失眠,徐医生来催眠,您喊了顾小姐三声顾白芷,又喊了时小姐二十九声绵绵。”他并不在场,也压根没有听见。那是在一张纸上面看到的,上面的记录是这样的。陈平当时并不认识时绵,那时候时绵没有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,于是陈平也把那张纸当做了一张废纸,随手扔进了垃圾桶。季宴洲听完,不置可否,当做陈平为时绵最后的说辞了。陈平口中的徐医生全名叫徐承宁。“这套说辞是她让你编给我听的吗?”季宴洲压根不信,他对时绵一点感情都没有,“陈平,你是唯一一个背叛我,但能安然无恙走出季家的人。”“谢谢季总了。”陈平拿着包裹,郑重的鞠了一个躬,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那栋别墅。季老夫人没有大碍,打了一针以后就好了,可时绵有事了,她足足两天没醒。按道理来说,麻药的劲过了就该醒了,但是她没有。新来的管家叫柯颖,季老夫人没再把自己的人送过来,柯颖是季氏高层送给季宴洲的。季宴洲只收过他奶奶送过来的人,这是他第一次接受,因为他看过柯颖,长得很像顾白芷。特别是那一双眼睛,似乎是同一个人。可能是季宴洲心头有个白月光的事所有人都知道,所以那群高层才特意送一个极其像顾白芷的女人过来。柯颖手里拿着许多文件,快要离开的时候,她站在门口说:“季先生,夫人还没有醒过来。”季宴洲抬抬眼皮:“这种小事不用和我说,还有,以后不用叫她夫人。”柯颖很会打扮,而且似乎完全是按照顾白芷的穿衣风格打扮的,每次都是很清新的穿搭,加上一个伪素颜,从不穿张扬的颜色。第20章 小千金柯颖没来几天,但季宴洲能感觉出来,她在模仿顾白芷,甚至是想取代时绵。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妻子,但是没那么喜欢,家里的人也都知道,他不喜欢时绵,她肯定也知道。但是柯颖刚刚在那里故意喊时绵夫人,她不是故意试探,她是想看看时绵在季宴洲心里的份量到底是多轻。柯颖听完回答,立马说道:“好的,季先生,那我先出去了。”“柯颖,你这身浅蓝色的衣服很好看。”季宴洲淡淡评价一句,语气不咸不淡的,然后打开电脑,不再去看她。柯颖愣了一下,而后出去,关上门。下午六点多的时候,时绵醒了,但是她不肯说话,也不肯下床,也不肯吃饭。“时小姐,你怎么在这里?”这个声音是庄落落的,她的声音总是娇软又得意。时绵从醒过来就一言不发,目光空洞,这时候听到庄落落的声音,她也不搭理。庄落落穿的比较辣妹,短上衣配着超短裤,一双白色的长靴,化着有些浓的妆,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时绵:“我和你说话呢,时小千金。”那声时小千金在这种时候真是讽刺人。时绵把眼睛闭上,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,她直接无视庄落落,当她不存在。庄落落看这里没什么吃的,于是从自己包包里拿出两颗口香糖吃:“我猜,你出现在医院,还这副模样,肯定是你怀上了季宴洲的孩子,他逼着你打掉了对吧?”“……”时绵听不进去,她看窗外的天色,已经很晚了。庄落落吃的是葡萄味的口香糖,她看了看周围一圈:“真是得罪谁,都不能得罪季宴洲啊,你这惨样我真是得铭记终生。”在以前,时绵要来医院一趟,人还没在床上躺半个小时,估计果篮礼品什么的整个病房都装不下了。当真是今非昔比了,她现在嘴馋,只能吃自己几块钱买的口香糖。时绵声音哑哑的:“你想说什么?”时绵其实都不知道她叫什么,在以前可能她还会问问,现在她是半点好奇心都没了。庄落落很讨厌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,她把口香糖吐进时绵的被单上:“少和我这个样子说话,你算什么东西时绵?你以为你把季宴洲得罪了,你还能趾高气扬的和我说话?”时绵二话不说,抄起床边桌子上的温开水,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:“你又是什么东西?”她本来千金就做惯了,没个一两年那性子自然不会变。“时绵!”庄落落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,她瞬间生气,她直接开骂:“时绵你给我等着!你真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时家的掌中宝吗?!你在季宴洲那里,什么也不是,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,你还那么下贱的主动去嫁给他!”“季宴洲是有多讨厌你,才会连一个像样的婚礼都不给你办?真是可笑啊,你嫁谁不比嫁他季宴洲好?你不觉得你喜欢季宴洲真的很可悲吗!”时绵眼角是红的,她被说的哑口无言,她的手都在抖:“出去……”庄落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,她冷眼一瞥:“活该你这样,活该你喜欢季宴洲。”她就不喜欢季宴洲,她只喜欢季宴洲的钱。季宴洲得到消息,听说时绵醒了,但是没来医院,他懒得来。时绵那晚做了噩梦,梦到自己被整成了一个丑八怪。她躲进被子里,担心打扰到别人,所以她呜咽的哭,不敢太大声。她也不敢下床去照镜子。以前时绵总觉得自己很坚强,从来不会动不动就哭,可是现在不觉得了,而是之前时先光和时靖宇把她保护的太好了。上官曜晚上抽空来了一趟,他提了一些小零食,进来的时候还很礼貌的敲敲门。时绵以为是季宴洲,于是什么话也不说。上官曜又敲了几下,见里面还没有动静,自顾自的推门进去,他看时绵:“小绵妹妹,是我。”这吊儿郎当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,一听就知道是他。时绵闷着不做声,上官曜和季宴洲是好朋友她知道。这时候肯定是来落井下石的。上官曜坐在一旁:“怎么不和我说话?吃没吃饭,我带你出去吃点?”时绵就是身体虚弱了一点,也没出什么大事,所以下床出去吃个饭根本没什么事。“不饿。”时绵从被子里传出这两个字。上官曜揉揉额头:“小千金,我为了你可把季宴洲得罪了十成十,你当时睡着,你不知道当时场面多吓人。”他得罪了季宴洲?还是因为她?时绵慢慢探出头:“什么场面?”上官曜手机弹出消息,他关掉,放在一边:“当时你麻药劲没过,陈平打电话给我,又打电话把季奶奶喊过来,然后还有你哥哥不知道哪里得到消息也赶过来了,我们所有人都不让季宴洲动你。”
“哥哥和奶奶也来了?”时绵瞪大双眼。上官曜点头:“都来了,然后季宴洲还是要一意孤行,结果季奶奶突然晕倒,最后季宴洲就不敢动你了。”时绵坐起来,眼里满是担忧,她问:“那奶奶现在在哪?好了没?我去看看。”季老夫人的身体时绵很清楚,毕竟当初花了那么多心思去照顾她老人家。上官曜按住她,解释道:“没事,现在回老宅养着了,不过陈平被开了,换了一个新管家,你哥哥因为国外谈的一个企业出了问题,急急忙忙回去了,他托我好好照顾你,现在没事就来了。”现在时靖宇确实忙,时家产业已经全面在解约,有些商家甚至怕得罪季宴洲,主动去违约,所以时靖宇忙的不可开交。“谢谢。”时绵不知道说什么,脱口而出的就是感谢人的话。“季奶奶知道了你和顾白芷的事。”时绵抬起头:“奶奶信了吗?”他摇头:“季奶奶信你。”接着,时绵的问题还没问出口,上官曜就抢着回答了:“我肯定也信我看着长大的小千金啊。”第21章 顾白芷这个名字才最好听“你们都信我,只有季宴洲不信。”上官曜失笑:“他那脑子有泡知道吧,饿吗小千金,我带你出去吃?”时绵摇摇头,她看着地面:“我这样子肯定不能见人。”上官曜拿出手机,将手机关机,黑着屏,他当镜子给时绵照:“长得像个仙女怎么不能见人?”时绵一开始躲开了,因为她怕看到自己的样子,可是一回神,她又凑回去,看着自己目瞪口呆:“我……我没……”难怪她不疼,她现在才反应过来。“你用你那小脑袋瓜子想想,多少人来了,我,还有你哥哥,季奶奶,加上陈平,所有人都不让他动你,他就算想他也不能动。”时绵跟着上官曜出去吃了顿炒饭,不过胃口不大,只吃了一小半,她还是勉强吃完的,医院的伙食都比较清淡,所以时绵吃不惯。上官曜陪着她吃炒饭,又问她想喝点什么,时绵说葡萄味的汽水,于是上官曜去给她买了一瓶。他结账回来,把葡萄汽水推到她面前,随口问:“你平时生活费都是多少钱?”时绵拿过汽水,用力拧开瓶盖,脱口而出:“五千万。”如果用完了,她给她爸爸打个电话,她爸就会立马再汇五千万过来。时绵说完,自己也愣了一下,好像那是很久以前的事,接着便是不说话,一心喝自己的汽水。上官曜给了一张卡,黑色的,他看着时绵:“里面有一千万,我自己的,你先用着。”时绵看了一眼,却不收,她摇头:“我不要。”上官曜就知道,于是想了一个说辞:“等你哥那单生意做出来了,你再还我也不迟。”“不用,你不用这么帮我的。”时绵其实和上官曜并不熟,而且上官曜还是季宴洲的好兄弟。他没有义务帮她到这个地步。上官曜非要给时绵,语气不容拒绝:“拿着,如果季宴洲又犯贱,不让你这什么那什么,你就用这钱好好照顾自己。”最后时绵还是不肯收,上官曜送她回了病房,临走时说道:“绵绵,你父亲的病可能有些不太乐观,现在我不知道人在哪,被季宴洲私人扣押着,你想办法去看看。”他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时绵了。时绵点头,她语气很感激:“上官哥哥,谢谢你,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,我一定义不容辞。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。上官曜摆摆手,笑着离开了。时绵又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,没人再来看望她,她有些失落,但是也坦然接受这个局面。只有之前一个庄落落来这里落井下石过。第六天的时候,季宴洲的新管家柯颖来了。时绵正在窗台那里整理花草,她最喜欢兰花,刚好医院里面就有,于是她每天就浇水。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,她低着头,很专注手中的事,她的侧脸是那么安静柔和。“时小姐。”时绵回头,看到柯颖的那一瞬间,她原地愣住。顾白芷?!不对,她不是顾白芷。眼神不像,顾白芷的眼神一直都是清澈又温柔的。这个人的温柔是有,但不清澈。“你好,我叫柯颖,”柯颖似乎很满意时绵对她的这个态度,她微笑,伸出手,一副很得体的模样,“我是季总的新管家,他让我现在接你回去。”“我病没好,不回去。”时绵随便扯。柯颖知道时绵的身份,这个样子她并不意外:“时小姐,季先生吩咐了,如果你不听,或者有别的打算,那就强行把你带回去。我想的话,没这个必要,你说是吧,时小姐?”时绵放下浇花的工具,然后将盆栽放回原位,她走到病床上坐下:“那你把我的行李收拾好。”反正是管家,那么这点事做一下也是应该的。时绵就看着柯颖:“柯管家,你怎么不动?我的行李也不多,衣服都在你身后的衣柜里。”柯颖一言不发,她让另外一个男子进来,让他收拾行李。“怎么,柯管家做不了这个活?”时绵淡淡发问,她手里有钥匙,她不给,别人碰不了她的东西。柯颖也没想到一开始时绵就会和她针锋相对,而且时绵这个人也和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:“我只负责季总的衣食住行,时小姐的我暂时还没有权利干涉。”这张嘴可真会说话。一下就把自己拎得一干二净。“我是季宴洲的妻子,在法律上,我们的一切都是夫妻共有财产,无论怎么说,他给你的工资里面也有我的一份,你凭什么就只服务季宴洲?”柯颖被时绵怼得无话可说,她脸色垮下来,可是又始终不愿意去做这件事:“时小姐,我是季总私人雇佣的,我只听他的。”本来季宴洲没让她来接时绵回去,是她自己主动提议的,她就是想来会会这个时绵。但这个时绵不像个软柿子。时绵咄咄逼人,寸步不让:“他的钱又怎么了?你懂夫妻是什么含义吗?我的钱是他的钱,他的钱是我的钱,懂了吗柯管家?”放在平时,其实时绵还真说不出这种话。柯颖脸色铁青,她去拿了钥匙,帮时绵整理好衣服,然后把行李箱推给刚刚那个男子。时绵也从洗手间换了一套衣服出来,她特意涂了一个唇釉:“柯管家,说一下,我叫时绵,时间的时,棉花的绵。”柯颖就在时绵的身侧,她点头,似乎之前的事她都不在意,这时候态度也格外好:“我知道的,时小姐的名字很好听。”这种时候还能夸她,段位有些高。时绵声音平平静静的,她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:“你的名字也好听。”不过,在季宴洲看来,顾白芷这个名字才是最好听的吧。时绵上了车就沉默,路上的风景她以前从来不留恋,现在却一直看,回去了以后也不知道季宴洲又会怎么对她,过多久才会把她放出来。到了别墅,柯颖主动去拿行李,时绵自然是没有说什么。第22章 滚吧时绵进入正厅,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黑色真皮沙发上面的男人,季宴洲正在低头看报纸。他戴着金色的边框眼镜,他有轻微近视,只有一百度,还是黑色西装外套,总是那样,侧脸很凌厉,下颚线立体分明,像一笔勾画出来的。季宴洲的那副皮囊本身就很绝,加上这个骨相,当真是世无双。听到门口的动静,他微微侧头,看见时绵,他放下报纸,坐直了,他看着柯颖:“小颖,行李让别人拿,这些事你不用做。”小颖???一开口就是别的女人,时绵也移开自己的视线。柯颖表情有些惊讶,这是季宴洲第一次这么喊,她摇摇头说:“没事的,这个也不重。对了先生,刚刚在车上又收到一个邮件,陈家的晚宴,推掉吗?”季宴洲看着柯颖,那张脸当真是像顾白芷,他语气似乎有些好:“不用推掉,以后你不用叫我先生,可以称呼别的。”柯颖有些受宠若惊:“这样不合身份。”季宴洲却问:“时绵,你觉得合身份吗?”时绵又去看他,她扣了扣手指:“我觉得柯管家说的对,不是很合身份,但是如果你觉得合,那就合。”她哪里敢去和季宴洲争辩什么,到头来还不是她吃苦受罪。所以还不如不去争个输赢,反正也没有意义。季宴洲对柯颖这么说:“时绵怎么称呼我,你就怎么称呼我。”时绵转身要走,季宴洲喊住她。“你应该怎么称呼我?”她向来都是全名全名的喊。时绵不知道他想听到什么答案,于是她索性就不说了。季宴洲摘掉眼镜,他把眼镜放在茶几上,这时候已经没有兴致去看报纸了,他神态自若:“哑巴了,教不乖你是不是?”那么多次教训,一点记性不长。时绵回答了:“应该是老公吧。你让柯管家也称呼你老公,我不介意的。”柯颖被这句话吓得脸色都白了,心脏砰砰乱跳,这种时候时绵居然敢这么和季宴洲说话。季宴洲果然脸色瞬间变了:“时绵,你不会好好说话是吗?”时绵转身,看着这个自己喜欢了好几年的人,胡话张口就来:“我很想叫你老公,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,你会觉得恶心,所以我不叫,那我就听听别人这么喊喊你,我也心满意足了。”柯颖看着这个场面,她真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,于是赶紧上前缓和:“不用的不用的,还是该喊什么就喊什么吧。”时绵不同意:“喊他老公。”季宴洲一张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。柯颖不敢真的听时绵的,她向季宴洲看,想让季宴洲来管一下。季宴洲沉着一张脸,并不理会柯颖,而是目光凝在时绵的脸上:“你非要和我这样闹对吗?”“柯管家你很漂亮,”时绵不理会季宴洲,她娓娓道来,“你知道你长得像谁吗?像顾白芷,季宴洲的白月光,你别看他现在脸色不好看,说不定心里期待着你用这张脸还喊他一句老公呢。”这是时绵真实的想法,季宴洲说不定真的很喜欢。柯颖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像季宴洲的白月光顾白芷,但现在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对面这个局面,这时小姐比她想象中的更厉害一点。季宴洲这时候也是直接摆起脸色,他让柯颖出去,偌大的空间就留下了这两个人。时绵站着不动,她问:“把柯管家喊出去干嘛?那么好看的一张脸,你不应该日日看夜夜看吗?”季宴洲让她过来,时绵问干什么。他盯着她:“刚刚不是说想喊我老公吗?你喊一声我听听。”“……”时绵不想喊:“我回房间了。”很膈应人。季宴洲起身去把人给拉住,他不让她跑,拽着时绵的胳膊,用了一些力道,他讥讽道:“刚刚倒是伶牙俐齿的很,现在又一副多矜持的模样,你装得不累?”时绵不去看他,否认说:“没装。”不过季宴洲也不在意这个,他还是揪着之前的问题:“喊一声我就放开你。”他还拽着时绵的胳膊。时绵早就对季宴洲心灰意冷了,在她看来,季宴洲这样做的目的也就是为了羞辱她吧。她偏不如他的意:“对这两字过敏。”这话就很扯,季宴洲自然也不信:“给你一分钟,不喊关你十天。”时绵用力去挣开,控诉道:“你是不是除了威胁人就是威胁人!”总是这样蛮横无理!季宴洲垂了垂眉眼,看她胳膊那里被自己掐出了红色的痕迹,他松开自己的手,抬起手腕看表上的时间:“还有四十七秒。”时绵红着眼睛,就是不肯开口喊。“三十秒。”季宴洲说。他看了看时绵,想着陪她耗这么一分钟,可是时绵眼里全是倔强。真是很奇怪。按道理来说,时绵经历那么几遭,应该来说没胆子敢跟他这么说话。可是她为什么敢呢?好像是因为不太喜欢他了,所以无所谓了,不在乎了。“三秒。”时绵开口,她妥协了:“老公。”娇是娇,软是软,就是透着一股子冷漠。没有一点感情的成分在里面,全是不乐意。就好像只是两个字。季宴洲转身:“滚吧。”喊得他一点都不舒服,他一点都不喜欢。时绵走后,季宴洲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推翻在地,他最烦时绵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,是她主动嫁给他,是她暗恋他三年,凭什么她在那里各种不情愿?柯颖一进来就看到这种场面,她叫了两个人去整理,又十分关心季宴洲:“有伤到吗?”她的声音和顾白芷不太像,但都很好听。季宴洲看她这幅样子,心中平衡了一点:“没有。”柯颖便松口气,她试探性的开口,有些小心翼翼:“我可以喊你宴洲吗?”有人和她说,顾白芷就是这样喊季宴洲的。季宴洲点头。他对柯颖好像从一开始就很纵容,那张脸真是个好武器。柯颖问道:“宴洲,那这样时小姐不会生气吗?”第23章 给你揉揉腿“不用管她。”季宴洲说完,打算离开,但又补了一句,“和她说一声,晚上和我出席活动。”柯颖点头,她还以为那种活动都会让她去呢。季宴洲拿出烟盒,看她的脸,他用手拿了一根烟,直接点上,问她:“有话要说?”“没有。”柯颖说着,就把东西收拾好,“那我去和时小姐说一声。”季宴洲嗯了一声,二楼有动静,他知道一定是时绵,下意识抬眼望过去。时绵的房间在二楼的侧卧,就在季宴洲的隔壁,这时候她还是之前的那套衣服,她穿着拖鞋下楼,未施粉黛她也能美出一种新境界。柯颖看茶杯已经没有茶了,她弯腰去拿,但是没注意前面有个小盒子挡着,她不小心撞到,直直扑向季宴洲的怀抱。刚刚整理好的一些文件通通洒落在地,甚至将季宴洲面前的烟也打掉了,场面一度狼藉。季宴洲也没来得及想,伸手就把人抱住,柯颖的脸近在咫尺。地上是有碎片的,如果柯颖摔在地上,那张脸肯定就得毁。柯颖回过神来,她呆呆的看着季宴洲,他们的距离是那么的近,近到一凑过去,就可以吻到季宴洲。她身上带着一股清香,应该是洗衣液留下来的,尽数被季宴洲吸入鼻腔。可是季宴洲只看了一眼,便匆匆将人放开。在时绵那个角度,他们就是拥抱且吻了一下。当着她的面,搂搂抱抱还不够,非要吻一下才分开。“对不起……宴洲,我不小心的。”柯颖看着那个掉在地上的烟身,面色惶恐,生怕惹了他生气,“我现在重新给你点一根可以吗?”季宴洲却是把视线放在了时绵的身上,迟迟没有说话。时绵面无表情的路过他们,去一边的冰箱旁拿了一点水果,然后上楼去。“不用,”季宴洲也压根没那个心思抽烟了,他趁着时绵还没离开,正在上楼的时候,故意说,“膝盖伤到了吗?我给你揉揉。”这个是顾白芷都没有的待遇。柯颖本来还想欲绝还迎一下子,可是季宴洲竟然直接抱起来,去了二楼的主卧。时绵上楼梯的时候,季宴洲抱着柯颖经过她。季宴洲低声:“以后那些活你都不用做了,有别人,你受伤我会心疼。”这话全部被时绵听进去了。柯颖本身就被季宴洲这么抱着,内心雀跃得很,没想到季宴洲还这样说,顿时心花怒放,也忽视了旁边的时绵:“宴洲,你不用对我这么好。”时绵步子慢下来,她刚刚吃了一颗葡萄,明明是进购的上好葡萄,但是为什么,她觉得好苦。不是酸涩,是苦的。季宴洲毫不掩饰自己对柯颖的喜欢:“以后我会对你更好。”时绵听完这句,她连葡萄皮都整个咽下去了。她回了房间,把水果全部放在一边。刚刚下去,她是想问问她父亲的事的。可是看到柯颖和季宴洲那么亲昵,她所有的想法都被打乱,于是走到冰箱前面,拿了一些水果。这些水果好像是陈平以前买回来的吧。因为时绵喜欢吃葡萄,所以水果里面也大多都是葡萄。时绵给林俞白打了一个电话,响了一会,对方接了。“绵绵。”林俞白温柔的喊了一声。时绵坐在床上,用手扣床单:“你查到我爸爸在哪里了吗?”林俞白很快回答:“查到了,我已经在派人去转移了,大概明天就可以出国。”他是准备把时先光转到了国外再和时绵说的。时绵不敢置信的问:“我爸他明天就可以出国?会不会出事?”林俞白失笑,他对时绵总是有数不尽的耐心与温柔:“不会有事,我的人拼死也会保护时叔叔的。”这无疑是今天时绵听到最好的消息了。这几天林俞白也是因为这个事,把自己国外的工作忘得一干二净,时间通通用在这上面来了。时绵心情好了点,她说:“我想离开A市,你带我离开可以吗?”她不想继续待在季宴洲身边了。顾白芷在的时候,他只能看得见顾白芷。有柯颖在的时候,他也只能看得见柯颖。无论什么时候,季宴洲都不会看她一眼。时绵不愿意做爱情中卑微的那一个,喜欢又怎么样,爱又怎么样,她通通不管了。女孩最应该做的是爱自己。不就暗恋三年吗?她时绵什么都不要了。林俞白的产业还有势力全在国外,如果时绵要离开,这算得上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,毕竟在他的地盘,他能护住他喜欢的女孩。他答应:“好,明天你父亲出国以后,我就去接你。”“我想今晚就走。”时绵一秒都不想等了。门外有人敲门,时绵心虚得立马挂断电话。来人是柯颖,进来的时候她脸上还有些红,柯颖手里拿着一张邀请函:“季总让我给你的。”这种时候她倒是知趣,没有喊宴洲。时绵拿过来看了看,本来不想去,毕竟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很难了,可转念一想,这是个机会。她拿过来:“知道了。”柯颖说:“我们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,季总他只是把我抱进房间就放下来了,没有做什么。”季宴洲把她抱进房间以后,什么也没做,他进了洗手间一趟,好像是冲了一个澡,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套睡袍,看见人,问:“怎么还没走?”柯颖立马站起来,她以为他真的要给她揉腿:“我现在出去。”“腿没伤着吧?”季宴洲在擦头发,他抽空这么一问。柯颖当然是得体的说:“小伤,不碍事,就是有些疼。”“好,出去吧。”季宴洲走到自己的衣柜前,目光没怎么停留在柯颖身上。于是柯颖来到时绵房间门口,时绵听完她的一通解释,有些不理解:“他就算对你做什么,你也不用和我说。”她又没什么脸面和身份去管。柯颖离开了,时绵回到床上,她想补个觉,可是睡不着。第24章 我喜欢的人叫小眠季宴洲这个人阴晴不定,很多人都知道,所以柯颖也就不太在意季宴洲对她前后的态度变化。晚上八点的时候,林俞白给他打了一个电话。时绵把自己晚宴的地址报给林俞白。林俞白很快把路线给规划好:“拖到十点,我会派人去接你,到时候我会给你发信息。”既然时绵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,林俞白自然是全程赞同的。八点一刻的时候,时绵穿了一件墨绿色礼服出来,颜色很衬她的肤色,整个人好像在发光,她没有特别的造型师打理头发,于是就那样披着,连脸上的妆也是自己随便涂抹的。以前时绵出席的晚宴多到数不过来,但凡有个宴会,她都会精心打扮很久,而且造型师和服装师,还有化妆师,都会在她的身上花很多时间。如今这样敷衍的出席活动,这还是时绵的第一次。季宴洲看了一眼,先一步出了别墅。时绵跟在后面,她不主动去和季宴洲并排走,前面的人突然回头说:“去了以后别离开我的视线,如果我发现你不见了,后果你承担不起。”时绵在看手机上的时间:“我那么喜欢你,我一百个不愿意和你分开。”以前暗恋他的时候,时绵一提到喜欢之类的话题,她都慌得不行,生怕被人看出什么。现在明明没有那么喜欢,她却是动不动就说喜欢,全然没有当初的一腔真诚。季宴洲冷眼看她,上了车,他去驾驶座,时绵去了后排。时绵抢先回答了季宴洲:“没把你当司机,副驾驶的位置之前是顾白芷的,现在是柯管家的,我就不去坐别人的位子了。”“你倒是有自知之明。”时绵去看窗外,A市的车水马龙格外迷人眼,这里是华国最繁华的地方,她见识了有钱有权有势多重要,如今要离开,她对这个地方还有几分留恋。到了宴会场合,季宴洲下车,他主动去挽时绵的胳膊。时绵连退后好几步,一脸防备的看着季宴洲:“你要干什么?”她这个样子倒是把季宴洲弄笑了,只是笑得有些阴深,他嘴角尽是嘲讽之意:“这么会演,难怪那么多人都站你那边。”“你不是喜欢我吗,那你又在躲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