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栖落(庶谋)小说全文免费阅读-微小说(殷栖落)完整版阅读


 
殷栖落浑身痛得厉害,踹在身上的力道让她猛地睁开眼睛。在逆光中,她看到了眼前婆子那副恶狠狠的嘴脸。
身上的疼痛顷刻间都麻木了,眼前的景象让她蜷缩的身体紧绷起来。
她不是被一条白绫绞死在了东宫?她一路从睿王妾室做到了正妃,到帮扶着睿王夺嫡成为太子,再到立太子后二年,“灭族案”爆发,睿王成为第二个自缢的太子,她被强行绞杀。最终,竟真的是那个最开始毫无威胁的翊王胜了。
挣扎谋权的一生,她从未将情爱放在眼里,原本以为她利用男人得偿所愿,到头来虽得失皆有,却结局不甘。
‘唔’身上又是重重一脚让她闷哼一声。
眼前的婆子使她遥远的记忆点滴袭来,这里是相府!是她还没出阁的时候!
自娘亲在她十岁那年死后,她这个妾室所出的相府庶女,便过上了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。眼前这个琴婆子,就是相府夫人柳千惠那个女人派来磋磨自己的。克扣用度不算,这种动辄打骂,六年来已经十分顺手了。
“好了,别打死了,夫人留着她留着还有用呢。”
 
殷栖落(庶谋)小说全文免费阅读-微小说(殷栖落)完整版阅读琴婆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神情较之前舒爽了不少。忽地眼睛一亮,两步上前一把从殷栖落脖子上拽下个玉坠来。
“这玩意儿看着不错,能值个几两银子。”琴婆子说着,扭着宽厚的腰转身要走。
“还给我!”
顾不上细想自己如何重生到及笄这一年,再来一次,她要将上一世的遗憾全都弥补,改写结局。
她从地上爬起来,眸底暗色翻涌,以至于她那双极美的眸子都冷得叫人心生畏惧。
一向病病歪歪的殷栖落从未露出过如此气势,琴婆子被一时间喝住了,不可置信张大眼睛,“你说什么?是拳脚不够狠?竟然还硬气起来了?!”
“我让你把玉坠还回来!”殷栖落冷声,她娘亲的遗物就剩这么一件,被那肥胖的脏手握着,她恶心!
琴婆子被那眼神激得又怕又怒,忽地松开手,玉坠摔在地上,碎了,继而还阴恻恻地笑看过去:
“就这几两碎银子我还看不上,这玉坠是甄姨娘的遗物吧,你想要,就偏不给你留下!”
殷栖落看着第二次碎成两半的玉坠,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血雾色。她没有和琴婆子抢夺,玉坠还是碎了。
但命运齿轮即将再次开启,她就不用再做几年来咬碎牙忍着吞下的殷栖落了。
嫣红的唇角冰寒,她用尽浑身力气,猛地朝着琴婆子冲了过去,在小厮们反应过来之前,尖锐的石头已经插进了琴婆子的左眼!
极美的面容苍白憔悴得仿佛不堪一击,可偏偏那股寒凉萧杀的气势震得人心尖颤抖。
冷锐的唇开合,“我是相府二小姐,而你,只是条摇尾乞食的狗!你以为我会一直被你踩在脚下?!”
琴婆子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睛,痛得弯腰惨叫。
小厮们被吓得呆立在原地,看着一身杀气的殷栖落不敢上前。
琴婆子抬起鲜血淋漓的脸,扭曲的脸接近疯魔,“小畜生你找死!你们都是死人吗?给我打死这小贱种,狠狠地打!!”
殷栖落伫立在原地,稍显稚嫩的脸上覆上一层寒霜,气势不输那些久居上位者,“你也配对我喊打喊杀?”
“狗仗人势这么多年,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府里的主子了?”
刚刚还痛下狠手的小厮们现在没一个敢动的,琴婆子恨得咬牙,“夫人白养你们了,她不过是吃着下人都不吃的残羹剩饭长大,姨娘生的小贱种!整日被关在西小院里,哪个记得她?!死了都没人管!今天你们不动手,等我禀报了夫人,打折你们的腿,扔到街上要饭去!”
小厮们面色闪烁,犹豫不定。
殷栖落从睿王妾室到睿王妃,最后成为太子妃,这一路上什么样的下人没见过,但琴婆子这样的,算是当中出类拔萃的。
记得上一个东宫里折辱她娘亲的,她叫人拔去了舌头,扔到辛者库去了。
她嘴角的笑意越盛,气息越冷。
往前走一步,小厮们往后退一步,直到都退到了琴婆子身后。
“你……你想要干什么?”琴婆子捂着眼睛指缝里还往外流血,露着凶光的那只眼忽然警惕起来。
“汪汪叫的狗牙一定也很硬,让人忍不住想要敲碎了试试!”殷栖落抬了抬自己手里的石头,她进入睿王府,跟着一个叫阿昭的暗卫学了些功夫,这几个人,拦不下她。
琴婆子怕的用另一只手捂住嘴,模样别提多滑稽。
这时候,琴婆子跟班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,这会儿气喘吁吁的跑回来,“夫人来了!”说完,还瞥了眼殷栖落,眼神仿佛想说看你还怎么猖狂,却顷刻间被沉冷的眼神吓退回来。
殷栖落抬眼看过去,紧抿的唇角几不可见的冷冷挑起。柳千惠,相府里最尊贵的女人,都城中最端庄贤明,脾气和善的夫人。而那张皮相下面,藏着最阴毒,最自私自利的算计。
等走近了,便让人看清她展露出的那副慈母做派,“怎么闹成这样……琴婆子的眼睛怎么伤的这么重?”
琴婆子鼻子一酸,立刻痛哭着跪到了跟前,“夫人要为奴婢做主啊!二小姐她偷了厨房的‘春喜包’,奴婢说那是夫人要吃的,二小姐不仅辱骂夫人,还将奴婢的眼睛戳瞎,更要将奴婢的一口牙都敲碎!”
听了琴婆子告状,柳千惠看向殷栖落,目光询问道,“琴婆子说的可是真的?”
殷栖落看着柳千惠头间摇晃的金钗,觉得十分刺眼。
五年前,娘亲死的时候就攥着一支那样的金钗,‘刚者易折,娘亲知你有聪明才智,但需隐忍,待能保护自己之时,才可破茧而出。这根金钗你留好,难以度日之时,可换取钱财。日后艰难,是娘亲对不住你们……’
娘亲含泪不舍离世,相府却只给娘亲一副下等棺材,打算潦草下葬,她便拿着金钗去换钱买上好棺木,却被琴婆子发现,抢了金钗不算,还诬陷她偷府柳千惠财物,趁机搜刮了院子里所有值些钱的东西。
最后,柳千惠罚了她十板子,打的很重,十岁的她差点没熬过去。
那时柳千惠做出一副痛心地样子,“你小娘去了,我还是你的母亲,三岁看大七岁看老,日后我必定对你严加管束,不会再如你小娘那样放纵你的性子。”
自那以后,纵她百般隐忍,依旧时时不对,事事不对,责罚越来越重,几乎被禁足在西小院里。
殷栖落心间冰凉一片,上一世即便她最后将柳千惠逼得自焚身亡,但曾经的仇怨再次袭来,依旧让人恨得咬牙。
可眼下,她能动一个婆子,却不能对当家主母做什么。
既然如此……
她身形如扶柳,眨眼间柔弱地摔倒在地。
“女儿刚才被打懵了,恍惚间似有恶犬相欺,不知怎的,清醒过来琴婆子就成了这副样子……”
说着,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,柔弱的似是一朵风吹易折的小白花。
 
第2章  看谁的戏更胜一筹
“不是这样的,刚刚这小贱蹄子凶得很,小厮们都能作证!”琴婆子一口恶气,加上满脸的血,看起来十分渗人。
殷栖落惧怕的摇头,“不是这样的,女儿身上的伤都是琴婆子指使小厮们打的!”
说着,一把撸起破烂的粗布衣袖。
上面新伤旧痕交错,在白皙的皮肤上刺眼醒目。
“琴婆子刚刚还在诬陷母亲,说平日里殴打苛待女儿,都是母亲指使的……”
她扬起真切的表情,“母亲平日对女儿是严厉了些,但不会像琴婆子所言,这样折磨女儿的,对吗?”
娘亲说过,刚则易折,那她便软下来。
柳千惠的软肋便是都城第一贤明贵夫人,相府里最重规矩最有威严的女主人。
她很好奇,柳千惠接下来会怎么说。
柳千惠对上殷栖落水汪汪的眼睛,面容骤然一僵,心头狐疑起来。
平日里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来,现在学会把她架起来烤了?
眼下动静闹得大了,聚集了不少府中的下人,都在看着。
她嘴角抽动了下,眸色骤然威严起来,“琴婆子胆敢假借本夫人的名义欺辱主子,以下犯上!将她关押柴房,查清这些年都做了哪些背主的事!”
“夫人饶命,老奴都是……”
“住嘴!相府二小姐还能诬陷你个下人?!将她的嘴堵上,带下去!”
柳千惠身边的老人做事干净利落,将人嘴塞上到拉下去,琴婆子再没吐出一个字来。
“瞧瞧你这孩子,满身的伤,真是可怜,还有这衣裳……平日里的例银都不花吗?”
琴婆子挣扎的声音消失了,柳千惠亲自上前扶起殷栖落,一脸疼惜慈爱。
殷栖落忍着心下的恶心,“大概也都是被琴婆子克扣了吧,其实女儿受这些委屈没什么,只是不能再让母亲的名声受到玷污,毕竟那些都不是母亲指使的,不是吗?”
柳千惠手指紧了下,还是那唯唯诺诺的样子,可说出的话,每一句都让她听着刺耳。
脸上的疼惜却不减反增,“天可怜见的,明日便让府里做几件像样的衣裳给你送去,若不是闹今日这一出,还不知道相府的二小姐过的是这样的日子。”
“这帮刁奴,严惩不贷!”
余下的小厮们吓得瑟瑟发抖,惊惧之间开始怀疑,他们一直以来真的是受了琴婆子的蛊惑?
殷栖落心中冷笑,抬首间已经红了眼眶,“多谢母亲,女儿还有一事,殷衡高热不退,还请母亲帮忙请个大夫。”
柳千惠听后温怒,“琴婆子这刁奴!这样重要的事也拦着不报,母亲会请京中最好的大夫给衡儿诊治的。”
“你这身体要好好养着,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差人来和母亲说就是。”
殷栖落垂眸,敛起眼底的讥讽。温和慈母的形象,算是被柳千惠转息之间坐稳了,罪名安在欺上罔下的琴婆子身上,又收服了府中下人的心。
她随后低声小心道,“女儿知道了,那日后,是不是女儿也可以随意在府中走动,不用日日圈在西小院里了?”
柳千惠额角跳了下,笑着道,“自然是,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姐弟了。”
“那女儿日后是不是也能吃饱穿暖,每个月都有例银了?”
柳千惠嘴角一抖,又笑道,“当然了。”
之后,殷栖落被送回了西小院。
柳千惠一家主母的风范,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。
不过她不急,这一世才算刚刚开始,她有的是时间。
此时,她站在院里,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院子整洁小巧,一间正房两间厢房一间厨房,西北角一处小小的亭子,下方一观赏缸,里面三条锦鲤。后院里围出了小园子,里面种了一些蔬菜。中间一颗槐花树,正是开花时节,散发阵阵幽香。
顷刻间,久远的记忆和熟悉感扑面而来。她似乎看到了娘亲,抱着她坐在亭子里,给她讲诸子百家的故事。
眼睛一阵温热,回神后迈开步子,走到左厢房推门进去。
“小姐您回来了!”
房中,白萤听到动静赶紧从床边起身迎过去,紧张的视线在殷栖落身上来回,很快眼底上了一层雾气。
“他们又打小姐了?”衣服那样脏,还有几处破了。
殷栖落看着白萤,她此生曾经最愧对的人。进入睿王府做妾委屈自是不少,白萤护着她,最终被正妃所害,早早的就没了性命,连最后相府被一点点摧毁,所有人都得到应有的下场都没有看到。
压下胸口的翻涌,她掏出两个包子,“衡儿说想尝尝‘春喜包’是什么味儿的,等他醒了给他热热。”
白萤看着被护得很干净的包子,再看殷栖落淤青红痕交错的手背和手腕,豆大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掉了下来。
“这种事应该是奴婢去的。”
殷栖落安慰地拍了拍她,“我已经被打得皮实了,你虽大我几岁可身板还不如我。”她说着,轻轻握住白萤温暖的手,这一次,她不会让白萤早早地就离开自己。
走到床边坐下,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红得厉害,她心头疼得紧。娘亲死的时候,殷衡才刚刚出生。
原本所有人都说娘亲是产后体虚才会离世,但两年前,一个神秘人忽然出现,带着她挖出了娘亲的骸骨,确定了娘亲是死于慢性中毒。
那个神秘人告诉她娘亲是让人毒死的,然后就离开了,之后十年都再没出现过。但十年之间,她查出了毒和柳千惠有关,就算直到柳千惠被她逼得葬身火海,依旧没有正面承认过,但她知道,就是那个女人害死娘亲的。
“姐姐……咳咳……”
床上传出虚弱的声音,是殷衡醒了。殷栖落握住他发烫的手,轻声安慰着,“衡儿不会有事的,姐姐给你找了大夫,很快就来了。”
前世因为发热的时间过长,虽然治好了病症,却落下了经常咳嗽的毛病。她做了侧妃之后,想办法将衡儿带进了睿王府,找了很多法子医治,甚至她自己都开始钻研医书,好多年后才治好。
也是因为殷衡这次病后体弱,她对他宽纵溺爱,才养成了他后来顽固不化,不服管教的性子,以至于最后闯下大祸。
“姐姐,我刚刚梦到娘亲了,娘亲很漂亮是不是?”咳嗽平缓,殷衡虚弱稚嫩的嗓音慢慢问道。
殷栖落温柔地笑着,“娘亲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,而且学识渊博,善良豁达,就像天上的明月,和尘俗隔着遥远朦胧的距离。”
“那……娘亲这么好的人,怎么会嫁给那个男人?”
殷栖落愣住,是啊,娘亲在她心中是世上最好的女子,怎么会嫁给殷奎山那样的男人做妾?
忽然想起曾经那个神秘人对着娘亲的骸骨说过的一句话,万般皆是你所求,现在可后悔了?
娘亲到底经历过什么?自她有记忆直到她娘亲死前,殷奎山都对娘亲很好,也对她疼爱。但她懂事之后,便知道娘亲对殷奎山的客气并不是爱意。
到后来,娘亲死前的一个月,殷奎山忽然就对西小院冷淡下来。
娘亲曾经所求,她真的得到了吗?
之后几日,殷衡的病养得差不多了,面色逐渐红润起来。
“姐姐,这几日怎么吃得这么好?”
点心小菜肉饼,对西小院来说,曾经是触不可及的奢侈。
六岁的孩童过惯了残羹剩饭的日子,大大的眼睛里既有珍惜又有害怕,就像是怕这是一场梦忽然就破了。
殷栖落心疼地摸了摸软乎乎的小脑袋,“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。”
稚嫩的脸蛋懵懵懂懂,嘴里塞满了肉饼。
等到殷衡吃完饭去院子里放风筝,白萤才边把晒干的汤药残渣收进黑匣子,边小声说道,“琴婆子死了,说是伤口感染发热不治。”
 
第3章  她伤了‘断袖’宣王
殷栖落将银针递给白萤,“她欺辱我们多年,只瞎一只眼睛太便宜她。”所以,她在石尖上蹭了假山根儿自然发酵过的鸟粪,又碾在一颗有些毒性的草上,势必要了琴婆子的命。
白萤心中惊疑了下,不过很快恢复如常,“今日熬药的丫鬟起了疑心,应该不会再让奴婢帮忙倒药渣了。”
殷栖落看了眼黑匣子,里面还有那日向郎中要来的方子,“这些足够了,他们有恃无恐地在衡儿的药中动这种手脚,可惜我已经不是十岁的时候了。”
在殷衡的药里下慢性毒,对治疗风寒无碍,不查验根本发现不了。而这种毒,正是两年前在母亲骸骨上发现的毒。原本这种慢性毒于身体无碍,但遇到一种奇毒便能激发出来,就连发作之后不剖尸都查验不出。
“接下来小姐打算怎么做?”白萤握紧发颤的拳头,在虎狼环伺的相府,只有愤怒是不够的。
“殷奎山。”
殷栖落冰冷的启唇。
自从娘亲死后,她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。明知她和殷衡在府中度日艰难,却从未言语过半分。
但殷奎山身上有一点可以利用——那就是没什么比利益更能打动他。
之所以让他们姐弟平安长大,是因为她的这张脸。
画仙赞誉过她的一句话曾记入史册,秋水为神玉为骨,绝一代之丽。
容貌初显不过十余岁,殷奎山要她做相府棋子,殷衡则是要挟她乖乖听话的筹码。选秀,就是他早早为她这颗棋子想好的落子之处。
上一次她选择睿王挣出棋局,不过回廊一瞥,便让他娶她入府做侧妃。
可她一生困于后宅,也不曾对睿王生出真心,相伴数年,她与他只有夫妻之名。
即便他最后一年脾气越发暴躁,阴晴难测,也依旧宠着她,由着她。直到后来自缢,再护不住她。
说到底,是她对睿王有亏欠。
这一世,她不会再去利用他,也不会再拿自己做赌注,做人妾室。
当下除了即将到来的选秀,还会发生另一件大事。
太子青楼杀吏部侍郎之子。
吏部侍郎之子本就是纨绔,喝多了酒,在雅间里大放言词说太子资质平庸,德不配位。隔壁同样醉酒的太子正因为朝中越来越多人倒向二皇子而郁闷难舒,一怒之下冲过去斩了此人。
殷栖落也是在入睿王府之后才知道事情的详细始末。
陛下九子,五子成年。太子嫡出,封太子两年,名师做太傅,却依旧毫无建树,德行暴躁。反而二皇子能征善战,朝中声望越发高涨,甚至私下有议论,二皇子更像陛下。二皇子被册封宣王后,拥护太子和宣王的,暗地里已然划分了阵营。
被太子撞上有人敢妄议自己,自是忍不了。
巧的是,那一日宣王也在青楼。原本能压下去的事,被宣王大加利用,引发了废太子风波,最后还是向来中立的殷奎山站出来,强力保下了太子。也因此,皇后许诺了相府太子妃之位。
殷栖落眸光闪动,或许,她可以利用这次事件。
曾经相府和太子府联姻之后,再加上皇后的亲兄安定侯,势力固若金汤,斗了七年,才让四皇子睿王登上太子之位。
这一次,她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坏这场联姻。
三日后,殷栖落在高处将信射在了翊王的马车上。
“太子殿下‘红婉楼’遇险,速拦宣王。”
翊王秦沧月,陛下第五子。眼下在皇帝几子中并不凸显,可以用毫无建树来形容。能被册封,也是因封宣王,顺势将那时已成年的四皇子秦沧冥封睿王,秦沧月封翊王。
而恰恰就是这个不起眼的翊王,喜好风花雪月的翊王,在最后夺嫡中胜了。
她赌错了人。
这一世,就算知道那人手腕深沉,捉摸不透,她也要选他。
白萤被殷栖落的箭术惊到,直到脱下黑袍匆匆混入人群,都有种魂不归位的感觉。
“小姐,咱们穿这身男装进青楼真的不会被认出来吗?”
殷栖落坦然,“认出来又如何,他们更认银子。”
等到顺利地上了青楼,她靠窗雅间,等着秦沧月的马车。三日来利用城中小乞丐搜来的情报,秦沧月每日都会经过刚刚她射箭的那条街。
一壶茶的功夫,秦沧月下了马车。似有洞察,他忽然抬起头看了眼,视线差点撞上她的,幸好她躲得及时,只有胸口砰砰作响提醒她刚刚的惊险。
对秦沧月,她骨子里的觉得可怕。前世最后悔的事,就是没能看清此人。
又过了一壶茶的功夫,外面依旧风平浪静。
殷栖落坐不住,准备出去看看,留白萤等自己。
她只知道是这一日傍晚,却不知道具体是何时,何处。
正往前走着,迎面一壮汉,满身酒气,她捂鼻闪躲开,撞在一扇门上。刚要直起身子离开,门忽然从里面开了,一只手猛地把她拽了进去。
酒气袭来,她感觉到那只手生拉硬拽要将她拽进怀里往床上带。
“怎么去了这么久,本王都等着急了……”
难闻的气息扑在脖颈上,殷栖落重重一脚踩下,对方痛呼一声松开了她。
当她惊恐万分地转身,看到的是一张令她无比意外的脸。
二皇子,宣王秦沧海。
宣王看到她的脸也是一愣,显然认错了人。但随即,目光里透露出兴致来。
“你这小倌的容貌当为头牌,没想到老鸨还藏着你这么貌美的不肯给本殿下享用。”
殷栖落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,宣王他是……断袖?
常年征战的宣王身形高大健硕,眼看着对方靠近自己,她撒腿想跑。
这却被宣王当做了情调。
“殿下认错人了!”
被一把扛在肩上,殷栖落吓得声音变了调,摔到床上的时候腰都要断了,她急得一脚踹在扑上来的宣王下面。
宣王当即面色紫青,猛地一巴掌扇下来!
“给脸不要脸!”
一阵火辣辣的疼痛,殷栖落头脑发胀,死死咬着嘴唇。她手心里握着换装下来的银钗,反手就是一下,钗上血滴落在她歪到一边的脸颊上。
她惊恐,只知道要自保。
“找死!”
转头看到宣王手掌被划出一道口子,盯着她的阴鸷表情似是要将她如同一只蚂蚁一样碾死。
 
第4章  小的,倾慕翊王已久
“砰砰砰!”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。
在殷栖落紧绷的神经被惊得差点断掉。
“殿下,太子殿下在青楼杀人了!”外面的侍卫声音传来。
似是要将她碾死的宣王醉意似瞬间消散,顾不上她,直接翻身下床。
“你说什么?!”阴冷的声音问道。
“太子殿下杀人了!”侍卫快声道。
宣王眉峰一挑,脸上露出阴鹜的冷笑,“真是上天都在助我。”
顺手整理衣裳时,看到手掌上的血痕。
沉了下眸子,头也不回道,“里面的,处理干净。”
殷栖落的心瞬间沉到谷底,这间屋子连窗户都没有,她要怎么脱身?
“二皇兄!”
忽然间听到这个清冷的声音,她浑身一紧,目光盯着门外,直到那道月白色的欣长身影出现。
比画卷里的谪仙公子都要清贵几分,都城贵女最想嫁的男人——翊王,秦沧月。
宣王的身形一顿,侧颜十分不自然地问道,“五皇弟怎么也来青楼这种地方?”
“二皇兄说笑了,臣弟平日无所事事,最喜欢风花雪月之处。”不紧不慢的声音含笑,“倒是二皇兄,平日里要在军机处当值,怎么有时间来‘红婉楼’?”
月白色的身影说着,视线往里面探来。
殷栖落心头一跳,却藏无可藏。
对方一眼瞥进来,平静无波的黑眸漩涡般,压得她透不过气。
秦沧月眼底掠过一抹惊艳之色,诚恳道,“哦,原来是臣弟扫了皇兄的雅兴了,实在是臣弟的过错。”
宣王的脸色实为不佳,心中着急另一件事,没耐心道,“五皇弟误会了,我还有事,先行一步。”
说罢,给了侍卫个眼神后甩袖离去。
“二皇兄慢走。”
宣王走了,宣王的侍卫看了房间里一眼。
殷栖落害怕的想往门外跑。
浓烈的杀意,充斥在她周围。
就在侍卫想要伸手将门带上的瞬间,她脱口而出,“翊王殿下,请留步。”
秦沧月的脚步顿下,微凉的视线探进房中。
“你是在叫本王?”
殷栖落手心里都是汗,咬唇扬起羞涩的眸子,“小的,倾慕殿下已久……想和殿下,单独说上几句话……”
秦沧月挑眉,表情玩味,余光看到还在此处的宣王侍卫后,无情道,“可本王对小倌没什么兴趣。”
“小的听说殿下精通飞鹰字体,想要殿下指点一二。”殷栖落飞快道,生怕抓不住最后一丝生机。
果然,他看到男人与她相交的视线,倏然变了,又是那黑沉沉,看不透,如黑色漩涡。
“难得还遇到喜欢本王字体的小倌,本王便屈尊一看吧。”
秦沧月说着,迈进了房中,长袖一挥,门被倏然合上。
“翊王殿下……”
“请不要打扰我家殿下……”
门外,有人将宣王的侍卫阻止了。
“飞鹰字体?”秦沧月的脸上再无清润懒散的神色,他沉着笑,似个捕猎者。
殷栖落看着男人一步步走向自己,恍然间有种错觉。
在那个血色如海的黑夜里,他黑衣染血,肃杀冷锐的走向自己,压低黑沉沉的眼问她,“睿王那样的人也配得上那个位子?你想要的,如何知道本王给不了?”
那次骊山之行,谋划刺杀睿王一行的是他,前来救人的也是他。
他还说,“天下第一美人?呵,本王看是天下第一蠢人才是!”
那是第一次,她看到他原本的面目。黑夜,才是最衬他的颜色。
现在他从容地走进来,靠过来,她浑身僵硬的像是浇灌了铁铅。
“你很怕本王?”秦沧月修长的手指挑起瓷白的下巴,冷嗤一声,“女子之相,二皇兄竟然能认错。这样好一张皮囊,在帝都竟从未听过,你是被什么人藏在哪里了吗?”
“是谁,让你传信给本王的?”
尾音一沉,殷栖落疼得倒吸口气,下巴被用力钳住。手指很凉,和他不加掩饰的面容一般令人寒颤。
刚刚她故意说出的飞鹰字体,便是她传信所用。
不敢说谎,只能真假参半。
“臣女是相府庶女殷栖落,偶然得知了今日可能发生的事,也只是赌一把,才告知了殿下。”
“相府?”秦沧月敛眉打量,“为何长了这样一张脸,生在相府,却从未叫人听闻过,而且,你竟知本王这几日的路线……”
能者多疑,殷栖落领教了。
她眸光清亮,“我不过是相府养的棋子,即将被送入宫中……今日之事接近翊王殿下,孤注一掷也只是想寻个靠山,就算只做殿下的谋士。”
上一世,几年后的秦沧月羽翼渐丰,与睿王府明争暗斗不断。他手腕之毒辣,她那时已经领教过了。如果不是偶然发现陛下厌恶和忌惮他,太子之位根本轮不到睿王。
所以在太子案爆发后他直接反了,在她被强行绞死咽气之时,他一身黑色盔甲,提着染血的刀刃,闯入东宫,逆着光看着她。
现在他半边脸在阴影里,看着她的视线逐渐玩味。
“做本王的谋士,需要投名状。”
殷栖落迎着他指尖的力道抬起眼,“如果我能跳出相府既定棋局,不入宫,是不是就有资格了?”
她眼中的惧怕散去,坚定的看着对方。
“呵”秦沧月轻笑了一声,他的手指移到她受了一巴掌后泛红的脸颊,“好啊,本王等着看。”
冰冷的触感让殷栖落身体颤栗了下,仿佛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和魔鬼为伍的路上。
直到男人从房间离开了许久,她才僵硬的缓过神来。
从厢房离开的时候,门外已经没有了宣王的侍卫。
回雅间见到白萤,她正急的满屋直转。
“小姐您没事吧?”外面吵闹成那个样子,她实在担心。当看到小姐红肿的脸时,更是吓得心跳都要停了。
殷栖落摇了摇头,“先回府再说。”
外面声音已经平息了,她知道刚刚秦沧月出现拦住宣王的时候,太子应该已经被安全带离了。
接下来的事情自有皇后和她的亲兄安定侯去妥善处理。
这一次,彻底没相府什么事了。
回到相府的时候红彤彤的太阳西沉,她们换回了女子的衣裳,刚要入府,就看到长公主府的马车遥遥而来。
停下之后,殷锡兰从马车上下来。
相府嫡女殷锡兰,帝都第一才女,无双国色,惊才绝艳。她知晓何时清高,何时温婉动人,何时又展现嫡女之风。
看到自己后,殷锡兰明显一愣,眼底有来不及掩饰的厌恶。
殷锡兰讨厌自己这张脸,即便一年见一回都是多,那厌恶还是有增无减。
记得上一世殷锡兰高高在上地姿态对她说,若有权力,美色是助力,若是低到尘埃的蝼蚁,便是上位者的筹码,是以色侍人的工具。
殷锡兰说的没错,只不过她这个工具还长了脑子,在睿王崭露头角之后的几年争斗中,毕竟是睿王府胜的多,太子府胜的少。
“你出府了?怎么这么晚才回来?”此时,殷锡兰嫡女的风范便拿出来了,神色威严透着冷意。
殷栖落垂眸行礼,“见过长姐。今日和母亲请示了去庙里上香,回来的路上马车坏了,便回来的晚了。”
“进去吧。”
没再说她什么,一股幽兰之气从身边散开。她垂着的视线正好看到殷锡兰刺绣裙摆上沾了些黑泥土。
即将分开之际,忽听对方道,“这些日子你在府中安分些,莫要再做抛头露面的事。”
 
第5章  殷衡推人落水?
抛头露面?
呵,是了,相府的人都不想她在府外被人瞧见,以免横生枝节,入宫才是他们的头等大事。
不过前世今生她都不会受此摆布。
“长姐今日也出城了?”
殷栖落问完,看到殷锡兰的脸色骤然变了,“我出城做什么?管好你自己的事,莫要操心不相干的。”
之后,便见她急匆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。
殷栖落在看一眼殷锡兰走在前面的裙角黑泥,分明是城外西郊才有的……
那么紧张,是去做什么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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